又是沒課的一個下午,我向紛擾世界出逃,沿著學(xué)校里的健走道,一路走走停停。
不知道什么時候愛上自己一個人逛校園,享受風(fēng)從耳邊流過,摩挲著我每一寸肌膚,擁抱著我每一根發(fā)絲。
很多時候我是漫無目的的,這回,也是一樣。
前段時間剛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段路,因?yàn)槭┕,人跡罕至,F(xiàn)下我再度踏上這里——頭頂?shù)奶栆幌卤粯鋮舱诒,只留下斑斑光影,隨著風(fēng),在地上跳動。葉片們互相刮蹭,說著悄悄話,仿佛耳鬢廝磨的倩侶。
倏地,一只全身烏黑,但喙是黃色的小鳥蹦跶跶來到我的視線。我停下腳步觀察起來。只見它三下五除二跳進(jìn)旁邊的草地,低著頭,啄啄啄,啄啄啄,不知道在翻找什么。
這里景色倒是有趣,有一叢叢五彩斑斕的花,小雛菊、波斯菊、格桑……開得正好,時不時還有一兩只花蝴蝶停靠。
我往前走去,好似驚了這鳥,拍拍翅膀,飛到樹上去了。
好藍(lán)的天,我想。枝丫交錯間好像框選出不少驚世角度,沒想到大樹們也是專業(yè)攝影師。偶有飛鳥掠過,像百步穿楊,激起一陣陣沙沙聲響,又像隱世高手,湮沒在綠海之中,再難覓尋。
羊腸小道上只我一人,好不快活。這里沒有無趣的課業(yè),沒有繁瑣的工作,沒有擾人的關(guān)系,只有我自己。很安靜,很安靜,人間吵鬧都在身后逐漸退去。頓足,正正好面對著一棵大樹。樹上黃果滿枝,樹梢微彎,葉片如霓裳飛舞,閃爍不停。仰頭,我問它,你是一棵什么樹。
沙沙——沙沙——
大樹不語,只一味拋下一顆它的果實(shí)。我把果實(shí)攥在手心,感受著手掌最柔軟處傳來的絲絲冰涼。它仿佛有了心跳。
我?guī)е鴺涞酿佡,閑庭信步。路兩旁繁花盛開,我被微風(fēng)包圍著往前走。長長的小路,鋪滿鎏金圓片,不斷躍動著,躍動著,一片片撒在我的臉龐。
七拐八拐從小道里出來,視野一片開闊,像極了《桃花源記》里的“初極狹,才通人”,“復(fù)行數(shù)十步”后又“豁然開朗”。不過這里可沒有土地和屋舍,只有良田、美池、桑竹之屬。
我很喜歡這一片湖,雖然它好像并沒有名字。湖中央有一片突起的小島,也不大,應(yīng)該是飛禽歇腳的地方?聽桒喤懦梢慌,嘎嘎嘎地從我面前游過。不遠(yuǎn)處有一只正翹著屁股,在水下不停翻找著的烏漆嘛黑的未知生物,走近一看,是黑天鵝學(xué)長。我直直的看著,但步履不停,就入了迷,忘了情,竟被一顆小石子絆了一跤,往前一撲,還好站住,不過樣子是夠狼狽,慌忙抬頭,幸好四下無人,僅是嚇出一身冷汗罷。
這里陽光比剛才處猛烈許多,曬得湖面波光粼粼。我來到一片樹蔭下站定,雙眼望著前方魂飛天外。眼前景象似乎模糊起來,光點(diǎn)慢慢放大,忽有兩小孩闖入眼簾,你追我趕,笑著叫著,好似一下把我拉回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時光。一片橢圓葉片滑落我鼻尖,才覺歡快身影已走遠(yuǎn)。我看向身旁樹干,豎狀紋理一條接一條將上面填滿,方感時間流逝不可追。我伸出手,接住灑落的溫暖,心里好像被這暖流轉(zhuǎn)過一個輪回。
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意識到,我的世界屬于我自己。
微風(fēng)掀起荷葉的裙擺,我多想化作一葉扁舟,徜徉在這片無邊的碧海。
遠(yuǎn)處跑來訓(xùn)練基地的大狗狗,甩著尾巴,叫嚷著再從我的身旁跑去——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