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樂看到水盆里有個月亮,又驚又喜,大喊大叫。 媽媽握著一本書跑過來。 媽媽媽媽,你快看呀……樂樂指著盆子說。 媽媽白天要上班,晚上要做家務,好不容易有點時間看書,但媽媽沒有不耐煩:樂樂,月亮在天上,怎么會掉下來呢? 樂樂把媽媽拉回來:媽媽你看呀,它還在里面呢。 媽媽牽著樂樂來到窗前,指著天上的月亮說,樂樂你看,那是什么? 月亮!樂樂叫道。 媽媽說盆里是月亮的倒影。樂樂問倒影是什么。媽媽想了想說,好比照鏡子…… 樂樂于是蹲在盆邊,翹著小屁股找倒影。她的鼻尖都觸到水了,仍然沒在盆里找到個樂樂。她撅起小嘴嘟囔:媽媽騙人。 不大一會兒,樂樂就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。她噼里啪啦跑進書房,大聲急切地說,媽媽媽媽,讓我告訴你,那不是倒影,是月亮寶寶。媽媽噗嗤笑了。 媽媽撐肘托腮,思考怎么說明這個現象。 媽媽沒有吭聲,樂樂就以為自己是對的,于是噼里啪啦跑回盆邊蹲下,歪著小腦袋數落道:你怎么這樣不小心,不是這個盆子,你就摔死了,粗心的月亮寶寶。 媽媽終于想到個好辦法。 樂樂還蹲在盆邊。媽媽說,樂樂,你看……說著,伸手在盆里一劃拉,圓圓的月亮不見了,蕩漾起一片白花花的水波。哇的一聲,樂樂哭了。邊哭邊說,你把月亮弄破了,你把月亮弄破了,它會疼的。 盆里的水很快安定下來,不晃蕩了,樂樂又看到那顆圓圓的月亮了。她又噼里啪啦跑進書房:媽媽媽媽,告訴你一個好消息,月亮寶寶長好啦。媽媽眼淚都笑出來了。 要洗澡睡覺了,樂樂還守在盆邊。樂樂說,媽媽,我們把月亮寶寶養(yǎng)起來好不好?媽媽說好。 樂樂跑去洗手間拿個盆子,將那個盆子蓋上,蓋嚴實,然后得意地對媽媽說,它跑不了啦。 夜里,樂樂做了一個又一個關于月亮的夢:月亮寶寶長出翅膀飛啦;闪怂,怎么也長不成個兒啦。月亮媽媽把它接走啦。樂樂在夢里哭了一回又一回。 樂樂一醒,即想起月亮寶寶。可是,陽臺上只有一片白晃晃的太陽,盆子,不知什么時候被媽媽拿走了。如果盆子仍在,樂樂會當是月亮寶寶自己逃走了。盆子是不會自己走開的,這在她的生活經驗內。這下,樂樂不干了,她拽著媽媽的衣襟哭鬧。媽媽走到哪里,她跟到哪里,不依不饒,非要媽媽賠個月亮寶寶不可。此時,媽媽是個秀才,樂樂是個小兵。媽媽看了看天色,查了查天氣預報,對樂樂說,我一起床,就發(fā)現月亮寶寶不見了,不是我放走的。不過,今天晚上它還要來的。 聽了這話,樂樂松開媽媽,去洗手間打了半盆水,吭吭哧哧端到昨晚的位置,開始等候月亮寶寶回來。 晚上,月亮出來了,盆里又有月亮了。樂樂喜出望外,媽媽松了一口氣。 樂樂真是在養(yǎng)月亮,一會兒往盆里倒一點純凈水,一會兒往盆里扔一撮蛋糕。也好,她玩她的,媽媽看媽媽的書,各行其是,各得其樂。 一個月中,就那么幾天有圓月。媽媽只好說,半圓的月亮是不好好吃飯餓瘦的。彎月是天狗咬缺的。要是忘了,前后說得不一致了也不行。沒有月亮的晚上,樂樂就跟媽媽要月亮,追著要,胡攪蠻纏。媽媽急得無法,只得瞎編:月亮寶寶讓月亮媽媽留下了,留下學兒歌、學舞蹈。學了好幾個晚上終于學會了,正要來看樂樂,一出門就碰上了天狗,于是退回去躲了起來。媽媽還跟樂樂互動呢:是不是該躲起來呀?樂樂連連點頭。媽媽說,要是在半路遇上天狗呢?讓我們幫月亮寶寶想個辦法吧。樂樂說,變成一只小天狗,大天狗就不吃它了。媽媽說,還可以變成一片月光,天狗就咬不著它了。樂樂為媽媽的好主意、月亮寶寶的脫險,歡喜得在床上打滾。 就這樣,白天,媽媽就得把故事編好,編長,編曲折。 樂樂到了小學高年級,偶爾還會玩一把養(yǎng)月亮的游戲,她當然早就知道了那是月亮的倒影,然而媽媽也不干預她。 后來,樂樂跟一位出版人閑聊起養(yǎng)月亮的故事。出版人說:你在養(yǎng)盆中的月亮,媽媽在養(yǎng)你心中的月亮。 差點忘了告訴您,樂樂如今是一位童話作家,也是一位快樂的媽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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